——读张继光书作随想
“张继光”,这个光耀上世纪80年代末青年书坛的名字,我是熟知的,但因无过从之故,他的作品与文章始终在心中未留下深刻印象。转眼十余年飞逝,我想,昔日那个曾经热情如火、曾经壮志凌云、曾经意气方遒的小青年也历经为人夫为人父的角色转换以及人事的浮沉洗濯而变得“别有一番滋味”了吧! 时间就是这样,在无情地折扣你朱颜的同时,却也赐赠 给你宏远深邃的胸襟。看张继光现在的作品,再也滑昔日鼓弩振臂的激越情调了。换言之,事过境迁,他的笔下已经羽化成另一种景致,其中包含着他对生命的感悟、对生活的理解与阐释。坦率地讲,我更加喜欢他现在的书风书貌。 他一路走来,却没有偏离“法古”的源泉,倒是绕开了弯路与流行风。当他意识到以力取胜终究不是书道最高境界的时候,他迅速地调整了临帖方向,于是外露锋芒、荒疏倚侧的审美机趣徒然发生了变化。我佩服他性情中的这种灵动。这种敏锐洞察力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不是刻意寻访探求而能够形成的。 由此我想到了弘一法师,从锋颖劲健、刀劈斧凿式的“勇猛精进”到“悲欣交集”的无任灵魂飘扬,这种艰辛的行走,如果不是以复杂多变的生活阅历为基础,又怎能让人透过那荣枯的线条看尽尘世的落花无序、流水无情、沧海冥深、穹窿苍茫?张继光不是弘一,但他的作品已经管露了与自然、与纯净的亲和。 我们看他的这件行草中堂(见附图)他没有“小资”情调的精到洞微,更没有雄浑苍茫的英雄气格,他的取境介乎于碑帖之间的另类格局。西域残纸写经的真率天然震慑过他、燃烧过他,他骨子里知道越是自然的东西越是接近于永恒,是万劫不复的经典。当然这种取法是建立在法度基础之上的升华,是“独上高楼”的探索与扬弃。任何成法都是束缚性灵的桎梏,之于书法创作便打上了“有性无功”的烙印。而具备一定的笔墨技巧之后,重要的是性情的挥洒与宣泄。明清以降,黄道周,倪元璐,徐生翁,谢无量,谢云等书家给了张继光以创作的营养滋补,用现代人的理念再现了传统文人的优雅、落寞、沉凝与野逸。在这一点上,张继光是善学者。他的作品畅而不溺,清而不妖,把一个青年人对人性的感悟统统糅合到纸墨歌哭里。但我也不无悲哀地认为,张继光把书格弄到古雅冲逸的时候,也忽略了一些东西,那就是提按使转,总觉得其笔致有些暧昧含混,这权且算我的一点忠告吧! 张继光把晋人的潇洒气质、宋人的爽利明朗、清人的抗鼎恢弘以及近现代某些大家的清高闲适、卓尔不群演绎成笔下的大雪纷扬、飘逸无痕,决不是信手之偶然,这里面有他执著的追索,也有他闲抛野置的醒悟。 我有理由相信,如果张继光再沉凝些,力拨身边的浮躁市气,沿着自己的目标行进,会在书坛更加牢固地站稳脚跟:我也有理由肯定:继光一旦耽于虚名,便等于毁灭! 时间总是这样,它不给你深刻就给你浅薄。这里寄语继光:我知道你会何去何从! |